满足人民高品质生活新期待******
作者:张美君(天津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所)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增进民生福祉,提高人民生活品质,必须坚持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鼓励共同奋斗创造美好生活,不断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把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现代化建设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努力让人民过上幸福生活是我们党矢志不渝的奋斗目标。坚持以高质量发展推动创造高品质生活,对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具有重要意义。
人民生活发生新变化
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随时代变迁而变化,不同的经济基础和社会环境产生不同的生活需求,不同时期的人们对生活需求的满足程度具有不同的评判标准。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进行社会主义改造、推进社会主义建设,坚持“以农业为基础”“以粮为纲”,稳定物价,统一财经工作、完成土地改革等,首先是为了让人民“吃饱饭”。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们极大解放和发展了社会生产力,使人民逐步摆脱贫困并日益富裕起来,我国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实现了人民生活从温饱不足到总体小康、奔向全面小康的历史性跨越。特别是新时代十年,我们党坚持精准扶贫,打赢了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脱贫攻坚战,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如期实现,人民更加追求生活的质量,高品质生活成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新期待。高品质生活突出体现在:一是生活的质量水平更高。即人民期盼更好的教育、更稳定的工作、更满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高水平的医疗卫生服务、更舒适的居住条件、更优美的环境、更丰富的精神文化生活等。二是美好生活的覆盖范围更广,涵盖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个领域,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获得感不仅体现在共享经济社会发展成果,还有人民群众参与国家发展的成就感;幸福感表现在充分尊重人们对美好生活新的多样化需求,尊重人民主体地位,尊重人民群众创造性实践,采取更多惠民生、暖民心举措,扎实推进共同富裕;安全感不仅体现在社会稳定、国家安全层面,还有人民群众对党的信任、对国家发展前途的信心、对中华民族的认同感和自豪感等,从而更加坚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胜信心。
坚持走高质量发展之路
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做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维护和保障人民群众根本利益,激发广大人民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不断解决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努力让人民过上更好生活。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大多是与生活密切相关的问题。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就是要从解决新时代人民在追求高品质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出发,深入实际、深入基层、深入群众,问政于民、问需于民、问计于民,进行调查研究,反映群众诉求,提高决策的科学性,真正在提高人民生活品质上取得实效。发展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基础,只有不断发展,才能实现人民对生活安康、社会安宁的梦想。高品质生活要靠高质量发展来创造。一是加快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坚持创新驱动,推进区域协调发展,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提高公共服务可及性和均等化水平,将高质量发展落实到人民生活品质改善上。二是切实提高社会治理效能,努力营造公平正义的社会环境,构建安全有序又充满活力的社会秩序。三是把保护生态环境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更好满足人民群众对优美生态环境的新要求;四是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充分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促进新时代社会保障事业高质量可持续发展,从而保障对高品质生活的新期待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中逐步实现。
中国式现代化的内在追求
在现代化进程中,人既是实践主体,也是价值主体,更是终极目的。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人不是抽象的,而是现实的。马克思把“现实中的个人”归结为“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人们创造历史的过程,也是人们为不断满足生活需要进行生产的过程。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从宏观目标看,是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从微观个体看,是不断满足人民对高品质生活的新期待。过上高品质生活、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最基本的要求是人的需要的满足和多层次发展。正如恩格斯指出的,“在人人都必须劳动的条件下,人人也都将同等地、愈益丰富地得到生活资料、享受资料、发展和表现一切体力和智力所需的资料”。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这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也是应然和实然的统一,内蕴着对高品质生活的追求。我们要创造的高品质生活,是一种整体性的高品质生活,涵盖全体中国人民,14亿多中国人一个也不能少;所有人在共享发展成果、改善生活、提高生活品质上是公平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是协调发展的;大自然融入了人的生活,人的生活尊重自然发展规律,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追求和平的发展,希望各国人民都过上好日子。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致力于塑造出一种新的生活样态,展现人类社会发展史上前所未有的美好生活图景。
(本文系天津社会科学院委托课题“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研究”(21YWT-16)阶段性成果)
中国古代文章学中的“文势”******
作者:方笑一(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
在中国古代文章学中,“文势”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术语,它凸显了中国文章学的本土化特色,而很难用西方文学理论的概念来比附或阐发。弄清“文势”之说的来龙去脉,有助于理解古人的文章批评视角,从而深入认识中国文章学。
以“势”论文的缘起
魏晋时代的文论著作如曹丕的《典论·论文》、挚虞的《文章流别论》、陆机的《文赋》等,都没有对“势”作专门的论述。刘勰《文心雕龙》则有《定势》篇,被认为是古代文论中最早探讨“势”的专论。然而,刘勰采用的是比喻的办法,描述性地呈现“势”在文学作品中的面貌。刘勰所言之“势”,与文体有关。因为“即体成势”“体势”云云,无不标示出“体”与“势”的关系,进一步看,就是“体”对“势”起着规定性的作用,“势”不能脱离文体。同时,势不是人为硬造的,而要顺乎自然。这从刘勰使用的比喻可以看出来,而“自然之趣”“自转”“自安”等说法,说明势应该追求自然而然的境界。这两点又是互相关联的。各种文体功能不同,也就各有其势,写作某种文体时,应该顺乎其势,而不应“讹势”。
《定势》篇中,每种文体都规定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就好比彩色织锦虽有五色,但“各以本采为地”。大多数学者认为《定势》之“势”应指“文体风格”。刘勰之后,“势”成为中国古代文论中常见的范畴,如旧题王昌龄撰《诗格》指出“诗有十七势”,皎然《诗式》开首即有“明势”条,但他们所说的“势”,都属于诗论中的范畴,内涵与《文心雕龙·定势》之势也不尽相同。如《诗式·明势》自注曰:“文体开阖作用之势。”这里的“势”,显然不是指风格,而是指一种气势。这说明,“势”这个范畴的内涵,在文论史上不断发生着变化。
南宋文章学中的“文势”“笔势”和“语势”
南宋时代,批评家们开始系统总结文章理论。这种总结,最先是通过古文评点展开的。南宋吕祖谦在《古文关键》的《总论》中提出“看文字法”应首先注意的四点:“第一看大概主张,第二看文势规模,第三看纲目关键,第四看警策句法。”“大概主张”指文章立意,“纲目关键”据吕氏自己表述,包括“首尾相应”、“铺叙次第”、“抑扬开合”,则大致相当于文章的间架结构。而“警策句法”则着眼于“下字下句”等问题,显然看的是文章的语言。唯独第二条“文势规模”,很难用现代的理论话语来表述。
吕祖谦同样没有对“文势”下定义,也未对它细加阐说,我们只能通过他对古文的具体评说来看文势之指向。《古文关键》用“文势”一次评文共有两处,一是评苏轼《秦始皇扶苏》“不特文势雄健,议论亦至当”,二是评曾巩《送赵宏序》“句虽少,意极多,文势曲折,极有味,峻洁有力”。这里的“雄健”当然可以看作文章的风格,但已经不是一种文体风格了。而如将“曲折”也视作一种风格则显得勉强。从上下文看,这里的“曲折”应该说的是不一下子将文意吐尽,而是转好几个弯子将文意一点点透露出来。这也不能算是一种文体风格,而是指行文的态势。行文的态势由文章的内容决定,但最终落实于句子的安排和字词的调遣。当然,它又不等于所谓的“下字下句”,而是在句与句、字词与字词组合中体现出来的一种态势。
南宋时期另一部古文选本、楼昉的《崇古文诀》有助于我们确定“文势”的含义。该书有三处运用了“文势”一词,评曾巩《移沧州过阙上殿奏疏》“看他布置、开阖、文势,次求其叙事、措词之法,而一篇大意所以详于归美,乃所以切于警戒,不可专以归美观”。评李清臣《议兵策上》“文势纵横,变态百出,可喜可愕,深于兵书者也”。评张耒《论法下》“议论好,文势委蛇曲折,用字尤工”。我们大致可以判定,“文势”不同于文章结构(“布置”),不同于开头结尾的方法(“开阖”),也不是指具体的叙事、措词、用字之法,而是指纵横变化、委婉曲折等行文的态势。楼昉有时将“文势”称为“笔势”。如评苏辙《上枢密韩太尉书》“胸臆之谈,笔势规摹从司马子长《自叙》中来”。这里所讲的“笔势规摹”,就是吕祖谦所谓“文势规模”,而“纵横”是指老苏的文势有战国纵横家的习气,行文善于变化和照应。
南宋朱熹校勘韩文,文章中字句各本有歧异,或疑文中有脱字、衍字等,进行“理校”时,也时常根据文章的“文势”“语势”来判断。在这个意义上,两个词可以互相交换使用。韩愈《施先生墓铭》云“或留或迁,凡十九年不离太学”,朱熹云:“方云:杭本无‘凡’下八字,今按上文已云在‘太学者十九年’,则此八字诚为重复,然欲去之则‘或留或迁’语势未尽,又不知公意果如何?今亦论而阙之,不敢定其去留也。”朱熹按语相当于校勘的“校记”。他所说的“文势”绝不是指文章风格,而是行文的态势,据“文势”可以在不同版本间的文字差异中作出抉择:某几个字是否衍字,某本是否有脱文。朱熹不仅仅将“文势”看作校勘的依据,在讨论儒家经典时,他也经常观察文势,对之特别看重。如《朱子语类》卷十云:“读书须看他文势语脉。”同书卷七八云:“东坡《书解》却好,他看得文势好。”他自己在评论经典时亦屡次提及文势。
“文势”之内涵
“文势”指行文的态势,具体到文章批评上,文势被认为体现在文章行文的以下三种姿态上。
首先是曲折。上文曾提到吕祖谦“文势曲折”的说法,曲折是评点家眼中一种常见的文势。晚清王葆心在其《古文辞通义》中有专论“文势之平缓与转折”的部分,他说:“转折者平缓之对,欲药平缓须明转折。”可见他推崇的是“转折”的文势。他进一步指出:“所谓转者,有一意转折法、多意转折法,皆转之善也。但一意转折易,意多事杂,转折难。转多而碎,无法以束之,则转之弊也。有其善而无其弊,与所谓新其间架者,皆可以药平缓之病也。”在古文大家中,欧阳修和王安石二人的文势比较曲折,文势的曲折与否,当根据内容而定,作家的创作风格当然也是重要的决定因素,一般来说,文势曲折的文章比起文势平缓率直的文章更耐读。
其次是抑扬顿挫。如《文章轨范》卷四评韩愈《与孟简尚书书》云:“韩文公推尊孟子,以为功不在禹下,实自推尊,以为功不在孟子下。此一段以孟子与己对说,文势抑扬轻重,虽曰贤不及孟子,其实自许其功过于孟子。”如果说,文势的曲折主要是指文意的转折层面而言,那么文势的抑扬顿挫则主要倾向于文章表达的形式层面。比如上举《原道》中的一句,前面是四个四字句,后面忽然接了个感叹词“呜呼”,便造成抑扬顿挫的效果。又卷七评《送孟东野序》“其声清以浮,其节数以急,其辞淫以哀,其志弛以肆,其为言也乱杂而无章”云:“上四句一样五字,若第五句不用九字,文势便庸腐。”这是通过调整句子的长短、用字的多少来使得文势给人以新鲜感,其实也是一种抑扬顿挫的效果。
再次是圆活与纵横。《文章轨范》卷三评苏轼《秦始皇扶苏论》云:“凡议论好事,须要一段反说,凡议论不好事,须要一段正说。文势亦圆活,义理亦精微,意味亦悠长”。此处所言圆活,大抵相当于我们曾经提到过的“纵横”,要之是令文章富于变化,避免呆板。
随着古文评点与科举关系日益密切,其功利性使得关注点逐渐转向篇法、章法、句法、字法等领域,对于“文势”的体认与论述渐渐淡化。
《光明日报》( 2022年12月26日 13版)
(文图:赵筱尘 巫邓炎)